陈处墨心头一凛:张闻西这小子,想法比自己还激进!
按自己的想法,一台小号的蒸汽机,带动几台并排的织布机,对于手工作坊已经是降维打击了。张闻西的想法,相当于工业革命的水准了,着实太过疯狂。
“闻西,贪多嚼不烂,先造一台小的试验一番。”
陈处墨建议道。
“县尊大人说的有理。不过......这台织布机,细节方面的东西,我还得琢磨琢磨......有些结构貌似不太合理,大有改进的余地啊。”
张闻西眯着眼睛,把织布机仔细观察,还坐在跟前操作几下。
“爹,能否送给儿子一台织布机,让我带回青牛县,研究一番。”陈处墨问道。
“有用你就拿去吧,反正也挣不来钱。”陈母沉闷地答道。
“儿啊,你既身为青牛县县令,就该好好琢磨仕途的事儿。听人家说,你为了一个豆腐坊的小寡妇,跟当地的王员外过不去。王员外的兄弟可是你的顶头上司王刺史,一双小鞋下来,我儿该当如何呢?”陈父絮絮叨叨。
陈处墨安慰了父母两句,表示自己有分寸。
午后,陈处墨雇了一架驴车,由一个老头赶着车,拉着旧织布机往青牛县而去。
张闻西没有骑马,坐在驴车上不停地摆弄织布机,嘴里还一个劲地嘀嘀咕咕,念念叨叨,仿佛入魔一般。
陈处墨和方芷寒并排骑马走在前面,一路无话。
陈处墨想起个话头,逗妻子开心,然而方芷寒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,让他也是十分尴尬。
“芷寒,我老是觉得,张闻西是个穿越者。”陈处墨尬聊。
“哦?”方芷寒不解。
“穿越者啊,指的就是从未来一千年后回来的人。”
“那个叫僵尸。”
陈处墨干笑两声,不知道该怎么说话。两人实在聊不到一块儿。
正在寻思间,忽然听到路旁隐约的呼救声。
“救命......救命......”
陈处墨心头一凛,声音颤抖:“这平顺县也有山贼?”
“胆小。”
方芷寒冷笑一声,手腕一抖,将雁翎刀握在手里,飞身下马。
张闻西战战兢兢说道:“兴许是有贼人在这一带行径,井水不犯河水,也犯不着跟他们以死相拼。”
赶车老头连连摇头:“客官,这平顺县临近幽州,地势不险,哪来什么山贼?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啊。”
方芷寒没有搭理他,只是轻轻走下大路,朝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。
陈处墨心里一寻思:平顺县境内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地,没有高山峡谷,聚不起大股山贼。即便有人打劫,多半也只是小贼而已,有方芷寒在身边,自然不惧。
“娘子,等我一下!”
陈处墨从驴车上抽出一根长棍,跟在方芷寒身后,拨开杂草,朝呼救的方向走去。
却见一个褐色短衣的年轻汉子,苦瓜脸,长脖子,陷进一滩黑色的东西里,深可及腰,抽身不得,只能断断续续地求救。
“这位大姐,救我一命!”苦瓜脸汉子看到方芷寒,一个劲地拱手求助。
“这是何物?气味甚是难闻。”
方芷寒捂着鼻子,只觉得这一滩黑色的东西粘糊糊的,气味刺鼻,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“在下也不知道啊......我不是本地人,游历到此,想打个野兔充饥,结果莫名其妙就陷到这黑漆漆的东西了!”
苦瓜脸汉子嗓子有些沙哑。
陈处墨嗅到了这一滩黑色粘稠物的味道,心念一动:这不是淤泥,而是天然沥青啊!
倘若能将加热的沥青和碎石结合起来,就可以铺马路了。青牛县县城改造的事业,又增添一项工程!
方芷寒皱着眉头,将雁翎刀的刀鞘伸了过去,想让那汉子抓住,将他拽出沥青坑。刀鞘太短,试了几次,都无法抓牢。
陈处墨从驴车上找出一根麻绳,拴了一块石头,朝那汉子扔去。对方终于牢牢地抓住了绳子,只是那天然沥青粘稠得很,三个人废了很大劲,才把苦脸汉子拽出了沥青坑。
只见这汉子身形高瘦,浑身沾满的黑色的沥青,坐在地上喘气,狼狈不堪。
“若非几位仗义相救,我李元芳就要困死在这个泥坑里了。”
苦脸汉子冲陈处墨等人连连拱手谢恩。
“哦?你叫李元芳?”
陈处墨盯着苦脸汉子,惊声叫道。
李元芳警惕地看了陈处墨一眼,声音犹豫:“鄙人就叫李元芳......这位兄弟面生,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?”
“哈哈哈,元芳!太好了,陈某人身边总算有个能打的跟班了!”
陈处墨心情大好,一个劲自言自语。
穿越前,陈处墨看过电视剧:包拯身边有展昭,狄仁杰身边有李元芳,遇到清官解决不了的事情,侠客就暴力搞定。可见清官和侠客,是天然的好搭档。
张闻西算是个技术型人才,虽然身高体壮,不过武艺太稀松了。妻子方芷寒虽然武功不错,可是一直呆在自己身边护卫,看上去也比较违和。
看到陈处墨神神叨叨地,李元芳满心警惕,皱起了眉头。
本就是个苦瓜脸,这一皱眉,更是喜感十足。
“救命之恩,实难报答。不知这位恩公如何称呼。”李元芳拱手问道。
“鄙人陈小二,家住青牛县。元芳兄弟,意欲何往?”陈处墨没有透露自己县令的身份。
“唉,李某自青州而来,往塞外而去。天地之大,一身难容。准备找个机会离开,再不履大夏的土地了。”
李元芳叹息一声,在沥青坑旁边找到了的自己的包袱,用一根棍子挑着,似乎有无限惆怅。
幽州位于大夏东北。青牛县以北是白羊县。出了白羊县,就是塞外了。
一瞬间,陈处墨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:姓李的家伙,难道是逃犯?虽然苦瓜脸有些滑稽,但是身姿挺拔,气度不凡,又不像贼寇或犯人。
“如若不弃,可否在我青牛县家中暂住,也好向李兄弟讨教武艺。”陈处墨恭恭敬敬的说道。
李元芳眼睛里掠过一丝寒光,声音深沉:“你怎知李某身负武艺。”

